景天

前世龙葵为景天祭剑,重楼满是心痛,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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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的雪下了整整三天。

渝州多年未见过纷纷扬扬的雪,这一下就下得连天加夜,搓绵扯絮,鹅毛如盖,将城里的百姓打了个措手不及,每日里除雪防灾、烧炭取暖,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永安当今年及时开铺施善,接济了不少穷苦百姓,是以渝州城虽遭了灾,却是难得一见的安宁平和。

大雪过后,一草一木皆掩于一片苍茫之中,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恍如满城缟素,不知在为何人祭奠。

重楼酒醒的时候,外头雪刚停不久。

自邪剑仙被除,他这几日窝在永安当后院里日日买醉,委实怠了精神,睁眼之际还觉得头上的墙板在转啊转啊转个不停。

重楼捏着眉心坐起来,发觉自己竟就这么躺在一块光秃秃的床板上,连个枕头褥子也没有,忍不住暗骂景天不够意思,他若不是魔尊,寒冬腊月里这么睡一天一夜,恐怕要活活冻死了。

伸个懒腰,重楼起身准备去找景天打一架算账。

匆匆一瞥,却见桌上的空酒坛子底下,压了张纸。

重楼摸来打开,是景天的字迹:

“醒了?我说重楼,你好歹也练练酒量吧,堂堂魔尊,这才喝多少就倒了,也太弱了吧!”

“……”

重楼看着地上歪歪倒倒半屋子的酒坛,也是不知到底要喝多少才叫酒量好了。

“我呢,就直说了吧,你别听蜀山那帮老头儿放屁,什么爱一个人就是放手,你又不当道士,管那么多干嘛,爱一个人就去追呗,别像我一样,等没时间了,才学会珍惜身边的人……”

重楼在心里摇头,这个景天,从前生怕他跟徐长卿抢紫萱,现在看他们分开,又巴不得他去把人家追过来,啰嗦善变,像个女人。

不过……重楼奇怪,没时间了是何意?

“没错,我,景天,景大侠,威胁天帝老头用自己一条命换全城的人活过来,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伟大?是不是比你这个魔尊当得要英雄得多?”

重楼一愣,几乎要看不懂这个“换”是什么意思。

“不用太崇拜我啊手下败将!呐,你要是实在想我呢,不如帮我个忙?我们是兄弟嘛,茂茂和必平回不来了,你帮我看好我家永安当和猪婆啊!等我回来了,还要接着做渝州的首富!”

“贪财,好色,俗不可耐。”重楼骂着景天,嗓子却不由一涩。

信中轻佻的口气忽而稳重起来:“还有我妹妹,她这一千年过得太苦了,不知道下一辈子会转世到什么样的人家,你既然能找到飞蓬的转世,应该也能找到龙葵的转世吧?

呐,你喝了我那么多天的酒,酒钱我就不收了,不如帮我看好我妹妹,保护好她,权当抵债了怎么样?那句话怎么说,兄弟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嘛……

诶,不过兄弟妻不可欺啊,等本大侠投胎回来,再请你喝酒!

――好兄弟渝州第一富豪救世大英雄景天景大侠留”

重楼看罢,握紧信纸,在掌中烧得粉碎。

这算什么?交代后事?

呵,好小子,活着的时候几次同他耍花招,死了还要摆他一道。

重楼心烦气躁,一脚踢开地上碍事的酒坛子,酒坛接连相撞,瞬间摔得粉碎。

动静有些大,引得有人过来,响起了敲门声。

重楼开了门,景天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小媳妇站在门外,肿着眼睛,一改平日的骄横,着一身素白,怀中抱了一只长匣子。

重楼本是满肚子不爽想找人打架,然一看到她,便想到这世上唯一一个值得他动手的人也不在了,只觉得千般郁压结在胸中无处可出,更加不爽。

重楼冷道:“何事?”

即便面前的是那人嘱咐照顾的遗孀,不过一个姑娘,重楼此刻也不想给什么好脸色。

雪见心中沉痛,没心情和他计较,将怀里的东西递交给他,声音中染着一丝哭腔:“这是景天让我交给你的。”

重楼接过,打开来,里面是那把神魔之剑。

只是毫无灵气,看样子里头的剑灵已经散去了。

雪见却不知,依然道:“这剑里是菜牙的妹妹,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但他既然交代了,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他是何时走的?”

“前天夜里,只留下一封隔夜的信,说了以命换命的事。”

“……”

重楼不知说什么好,这小子竟是对媳妇也只字不提,先前也好意思同他说什么爱一个人是死也不肯放手的。

雪见抹了把眼泪,忍不住问:“菜牙说给你留了信,他可有说些什么?”

提到信,重楼搓了搓手里的灰,心中愈发不爽,倏地扬手一挥散出一道魔气,震开了门廊边一只装饰用的大酒坛子,只听“嘭”一声巨响,酒坛应声而碎,震得檐上的雪掉下来一大块,将雪见吓了一跳。

“还……债。”

重楼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重楼在永安当又待了两日。

从前景天在的时候像个喇叭,整日在耳边叭叭叭说个不停,一时自作聪明同他论感情,一时又自以为是炫耀自己是救世大侠,聒噪不已,若不是看在他是飞蓬转世,分分钟想一掌拍死他。

现在他终于不在了,清净了,却又好像清静过头了。

喝酒没人陪,打架没人陪,连想说话的时候也没人陪。

重楼怎么都想不起来,五百年前,没有景天,没有溪风,也没有紫萱,那时他都是怎么过来的?怎不见如此空落?

喝了两日酒,越喝越没劲,在口中麻痹如同白水,全然感受不到往日的浓烈醇香。

邪剑仙身死以后,投靠他的几个鬼王和一大批小妖魔都跟着死的死灭的灭,魔界如今一片萧条,杂事只几个手下打理起来便绰绰有余,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如今放眼六界神魔,恐怕唯他这个魔尊最为清闲了。

重楼沉思片刻,反正闲来无事,遂搁了手里空空如也的酒坛,收起剑盒,决定去冥界走一趟。

2冥界,掌六界生灵死事,司八荒亡灵生事。

冥界之邸位于三川之滨。一川忘情,一川忘恨,一川忘生,这三途河水汇聚的尽头,便是忘川。

沿着忘川一路走来,遍野开着妖冶的曼珠沙华,绿茎红花,吐着血红的花蕊,像张牙舞爪的妖精,仿佛要摄人心魄。忘川尽头,一座高高的石桥凌驾于川水之上,连通彼岸,薄雾笼罩,青石无影,谓之奈何桥。

重楼忆及上一次来此,是为找飞蓬转世,不想刚寻得第二世便得知龙阳战死沙场,这才轮到景天。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飞蓬这个短命鬼,又没活够数。

重楼踏着虚空,从忘川上走过,看着下头的魂魄一个接一个踏过奈何桥,洗去生前的种种记忆,忽而心生感慨。

三川中忘情之川通往人界,与人间的忘忧谷相接,听说紫萱和徐长卿便是喝了那里的忘情湖水忘了彼此。

重楼未免觉得可笑。那两个没骨气的情种,优柔寡断的蛇碰上了优柔寡断的道士,三生三世都纠缠不清,他不信二人真的有那般魄力,舍得亲手斩断念想,恐怕又是各自做戏、自欺欺人罢了。

重楼嗤笑一声,进了冥王殿。

冥王早在重楼踏进冥界那刻便感知到了魔气,有上次魔尊一怒之下大杀冥界的教训在,冥王是万万不敢再阻拦这位大人物了,早已殿门大开,候在殿内多时。

故而重楼进门前,瞧着门口恭恭敬敬候着的长长两列仗魂兵,心道几年不见这冥王小儿倒是愈发有眼色了。

然面上却是一派沉郁不虞。愈发有眼色的冥王见状立时上前一步,惴笑道:“魔尊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吩咐?”

很好,开门见山,冥王小儿果真长进了。

重楼心中满意,往上位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倚,慢悠悠勾了一半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冥王浑身一颤,只觉这笑让人头皮发麻。

“听闻景天用自己的命,换了一城百姓的命?”

冥王心里一个咯噔,喏喏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景天侠义心肠,以命换命,实在是天下百姓之幸。”

“那……”

话刚开口,冥王像是生怕重楼又让他找飞蓬,上来一顿磕头:“魔尊大人啊,这次是飞蓬将军自愿向天帝换的命,他的魂魄都散了,连胎都投不了,我、我可是真再找不到飞蓬将军的转世了啊……”

重楼:“……”

不知是不是在人间待久了,看到冥王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竟有不忍。重楼轻咳一声,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强人所难。”

冥王长舒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却又听重楼道:“飞蓬第二世有个妹妹,你且查查,投胎去了何处?”

“这……”

“如何?也查不到?”重楼一巴掌拍上座椅,金镂的扶手瞬时碎成了渣。

冥王瞧着那重金打造的椅子一阵心痛,忙道:“不不不,大人息怒息怒,只是……只是飞蓬将军的妹妹即便转世也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魔尊大人当真要将同飞蓬将军的恩怨转到一个女流之辈身上么,这事传出去……”

重楼听得一愣,简直要气笑了,原来这冥王以为他是找龙葵寻仇,呵,他堂堂魔尊岂是那等睚眦必报的小人!

却又懒得解释,当即又一巴掌作势要拍碎另一边扶手:“叫你找你就找,少啰嗦!”

“哎呀呀,别、别别,这可是逍遥境主送的纯金扶手啊!”冥王心疼得要哭了,差点冲上去抱住重楼的手,“是是,我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冥王命人搬来厚厚一垛生死簿,当着重楼的面亲自查了起来。

不想半个时辰过去,什么也没查出来,冥王积了一脑门子汗,说话都打哆嗦。

“大人,并未查到龙葵转世的记……”

重楼从闭目养神中轻掀了掀眼皮:“哦?你说什么?”

眼看着重楼愈发不爽,冥王打了个激灵,忙叫道:“来、来人,去把孟婆叫来!”

孟婆?重楼坐起了身子,倒要看看他打什么主意。

未过几时,魂兵带了个女子过来。重楼以为传闻中那位守在奈何桥头熬汤的孟婆是个佝偻的老太婆,却不想原是个一身白衣的清秀女子,瞧着不过二八年华的模样。

“你就是孟婆?”

“是,小女子名唤孟歌,不知魔尊大人所唤何事?”

白衣女子站得笔直,眸中镇静无波,竟丝毫不惧他,倒叫重楼有些好奇:“你见过龙葵?”

孟歌道:“那个温顺的蓝衣女孩子?见过。”

“哦?这么说……她过了奈何桥?”

重楼眼波扫过冥王,吓得冥王又是一个哆嗦。

“这我不知,只是不日前她曾来过桥头,喝了我一碗孟婆汤便上了桥,至于过没过得去,我便不知了。”

重楼奇道:“你每日接无数死魂过桥,为何独独对龙葵记得这么清楚?”

孟歌闻言眉弯一蹙:“奈何桥的接引人,自有一种本事能看到过桥人的过去,我看过那个小姑娘的前世,两世殉剑,两世都未活过十八,实在比常人都可怜些,自然印象深刻。”

龙葵的过去……重楼忽而想起了那个一直跟在景天身后沉默寡言的小影子。

当年寻飞蓬转世时,他曾听过一耳小影子为兄祭剑的事情,后来为了打败邪剑仙炼神魔之剑,又亲眼旁观过她牺牲自己跳炉炼剑的情景,虽有感慨,然那时他心系景天和紫萱,却并未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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