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咸阳一棵树
客自长安来，还归长安去。
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
此情不可道，此别何时遇？
望望不见君，连山起烟雾。
---李白《金乡送韦八之西京》
我的心
追赶着诗人
挂在咸阳树上
我看到树枝上
挂满了心
狂风吹起它们
吹走又飞回
像一只只鸟儿
两千年的风倦怠了
树上挂的心都已经风干了
凝望的双眸空了
连山的烟雾
淹没树的影子
淹没刻骨的怀想
我走过咸阳那株树
看到自己的心在摇摆
狂风吹起它们
叮咚作响
2我要做回一株橘树了
走在聊斋的长夜里
冥冥之中
等待一场邂逅
一个隔世女子莺语呢喃
每一朵花开时悸动来临
每一朵花落时悸动来临
一个女子此生所有的风景疏离
我开始放弃卑微的爱
我要做回一株橘树了
冥冥之中
一种情缘已注定
无论早晚总会遇见
一见钟情的悸动
也会爱到容颜迟暮
听一枚橘果落地
它顿悟了别离的滋味
我擎着一把玲珑宝刀
不怕阴阳阻隔
销魂当此际
我要做回一株橘树了
3在曹溪里菩提树照见了自己
神僧智药三藏从西天泛海而来，携菩提树于五羊之法性寺。谶云：百六十年，有肉身菩萨，于此出家，度人无量。过曹溪水口，见原上宝地，宛似西天宾林山。谶云：百六十年，当有肉身菩萨，于此说法。后梁武帝遂命建寺，额曰宝林。即曹溪开山之始。至唐龙朔间，禅宗六祖回至曹溪，重修宝林寺，后至五羊法性寺弘法，有大菩提树，枝叶交盖。
宝林寺的晚钟响了
归鸟衔着梵音入眠
曹溪涨起了潮水
一株菩提树走近曹溪
它闭上眼睛
抖落借宿在叶上的偈语
流逝与湮灭成了幻觉
法性寺的晚钟也响了
谁在重复六祖的觉悟
一切的涅槃都成了幻觉
菩提树叹息着
将脚丫伸进曹溪的深处
曹溪今夜悄无声息
时光追着咂摸顿悟的妙音
在曹溪里菩提树照见了自己
曹溪在钟声里渐行渐远
4我是一枚跌落的桂子
今夜蟾宫寂寂
五百丈高的月中挂
不停地仍在生长
花开了无人来嗅
天风绕月而起
我跌落我失重我消失
埋葬在银河的沟壑
我是那枚跌落的桂子
山石上的根须
依稀标记我走过的光年
星辰的嘲笑冰冷无味
有谁知晓我占尽了山的清幽
我弹奏古风
所有的凡鸟都被催眠
地母正酣睡
她的脚丫弯曲在海底
我抱住了她的发尾
从六千尺地底攫取到灵液
那是酿造馨香的全部
我蜕变我升腾我更生
涅槃在大地的角落
我是一枚跌落的桂子
离开天上月
空老山中年
我在梦里走过天河
追着嫦娥驾着冰轮碾过长夜
每一滴夜露都是
我赠给天女们的香水
5在杏花春雨里舞雩而歌
孔子回到鲁国，在杏坛讲学授业，《庄子·渔父》：孔子游于缁帏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宋代，孔子裔孙孔道辅监修孔庙时除地为坛，环植杏树，是为今日“杏坛”。
从尚书
静穆的威仪里逡巡前进
我们环着杏坛凝神肃立
冉有和子路也放下了辨论
所有我倾慕的思想都归于空洞
从春秋
启开的第一束光芒里
我跟着曾子与颜回
围坐在杏坛的华阴里
听落英簌簌落地
从礼记
行走的最初仪态里
礼的博洽成为上古惟一的注脚
我看到稚气的孔鲤在远处张望
他依着时间的肩膀发呆
从诗经
蓊郁的森林里邂逅圣人
从三千棵到三百棵
我追着他的衣袂丈量着
古风与诗韵的长度
从乐经
启开的弦歌里
听圣人鼓琴低吟
漫天杏花淹没旷古
杏坛一个时代都缄默不语
我走近杏坛匍匐在地
试着将自己的根深埋在土里
我淌过沂水是杏花春雨的季节
赶上圣人在水滨舞雩而歌
我试着吐出一支支花朵
有人路过从我身上偷偷折下一支
清供在花花世界里
作者简介
姚永霞在济源市济渎文物保护研究所工作。行走济水之滨，看云听风为一大嗜好，故小名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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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执行主编：青青编辑：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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