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马鬃岭
文/刘勇摄影/卢峰
初到金寨,是在初冬。
金寨的寒,金寨的风,伴着不畅的心情,被动地走着,被动地看着,被动地等着。
来金寨是为了学习,时尚些说是为了“充电”,生活的日新月异把我们仅有一点知识储蓄,早已折腾的如一只漏气的车胎,嫣嫣无神,或者说偃旗息鼓,找不到昔日春战鼓擂的激情与豪迈。
生活有时让我们望而却步,可隔三差五又整点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让我们左顾右盼,甚至垂涎三尺。这或许是生活魅力之所在,总在你的心灰暗时擦点火星,且有可以燎原之势,让所谓平静的心,激起浪潮。我就是这样一个时段,带着忧郁的心走进金寨的。
踏上金寨腹地,多是被红色文化所感动,这里曾有十万金寨英雄儿女热血染疆,留下不朽的功勋。
纪念馆里,老百姓的口中,历史的字里行间都有着丰厚的记忆。让金寨这篇热土成为历史的丰碑,也成为时代的红色基地。
习近平总书记曾深情地说:“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回想过去的烽火岁月,金寨人民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为中国革命事业建立了彪炳史册的功勋,我们要沿着革命前辈的足迹继续前行,把红色江山世世代代传下去。”
记忆的深情,总蕴含着刻骨铭心,一代代英雄远去了,可历史还在,记忆永恒。
正是这些红色基因,让我对金寨有了全新认知,我知道这个认知是短暂的,正如人生需要补课一样,很多看似平淡的知识,要用起来时,往往真的不知。
正是我们的好高骛远,造成许多知识“短缺”,最重要是红色金寨这段历史都相差十万八千里。在与友人的争论中,他不服气,听到我这番言说后,还是赞成了我的观点。
在友人的簇拥下,择一个艳阳晴空的好日子,踏上马鬃岭境内。
马鬃岭位于金寨县南部的花石乡境内,属于天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一片7万多公顷的原始森林,被誉为天然氧吧,植物王国、养心之地。
这也是华东地区迄今为止保存最完整,生态结构多样化的最大一片原始森林。区内地势高峻,平均海拔均在米左右,最高峰月亮拗米。保护区总面积为5.24万亩,中心保护区2.07万亩,景区终年云雾缭绕、四季分明,森林覆盖率97.6%。
看到这段文字时,心许久不能平静。期待着这个景区最好原始些,最好原味些,要知道当前旅游热潮让一些人文景观与自然风景都失去了原汁原味,利益的驱动让很多游客高兴而来,失望而归。都是天地大美,可真正的大美又有几处留在心中呢?
进入景区时,山是寂静的,路是崭新的,虽是初冬时节,明媚的阳光让远山有了焕然生机。
山上的鸟鸣,林间的欢唱,都时时唤醒着大山迎接远方的客人。
我虽是一名游客,但是一个善于用心思考的游客。虽然看上去多愁善感,满心的疲惫,但思想可以留下给自己。
如爱默生所说:“诗人决不是描写怪诞不经之事的怪人,而是用他的笔写出人人适用的内心自白的普通人。一个人就是一捆关系,一团根蒂,从这儿开出的花,结出的果,就是世界。”
按着这个规律,我可以行走于马鬃岭千年古树群、画石群、瀑布群、峡谷群之间,寻找美丽与哀愁。
马鬃岭在我眼前是山水的,如画卷,既然是画卷就会有故事,这里的故事是淳朴的,带着原野的味道。
人间四月,春意阑珊。可马鬃岭的四月浓淡相宜,如深山里的村姑,姗姗来迟,那丰满迷人的姿态,令人陶醉,可能是久居深山的缘故?
久居深山,寓意着古老,曾记,崇祯八年,李自成荥阳大战得胜,率部北上,行军至此,遇高山崄巇挡去去路,兵贵神速,李自成正在犯难之际,只见他的坐骑,在一块巨石上稍作停顿,仰天长嘶,纵身一跃,跨过了深渊,只听闯王惊呼:“天助我也!”这一纵大大加快了闯王北上直取京城的速度。
以后,那块巨石当地老百姓叫做“马蹬石”,跨过的山岭就叫“马纵岭”。后因岁月更替,“马纵岭”渐渐被叫成了“马鬃岭”至今。
历史的传说总是牵动着神奇与美好,这些神奇与美好或多或少被一些人铭记,被一些人遗忘。在人脑的长河中,遗忘总是大于记忆的,记忆可以抓住,而遗忘总如流沙,在时间的缝隙中,悄无声息地溜走。溜走的不止是光阴,还有我们的容颜。
行走在马鬃岭的山道上,心旷神怡总是围绕全身,沁人肺腑的清新在山涧荡漾,这样活泛的氧离子,总催生思维的活跃,催生着心生欢喜。
行走山水间,总不想多费笔墨去描述景点的至真至美,大气磅礴,但还是忍不住要夸上一些,或许是思维惯性,寻一些精彩片段,呈现一下吧:“马鬃岭的春山让人留恋,马鬃岭的春水也令人钟情。山下的千坪村,村前有一条花石谷,谷中有条花溪。远看溪水在一堆堆白花花石头间蜿蜒而去,间或有几处小小的深潭镶嵌其间,在阳光下犹如碧玉般的纯粹,与河谷旁的映山红衬映着,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溪图。”
还有:“位于马鬃岭风景区核心的画石谷,是一片由美丽的花石板组成的河谷,河床里花纹斑斓,凸凹有致,全长约4公里,由于地壳运动形成的地质奇观,独特的地质变化和自然的鬼斧神工,无论是形状和纹理都是让人震惊,犹如一幅幅泼墨画镶嵌在沟谷之中,在清澈如镜的水里更显得美丽妖娆。画石谷内溪水如镜,青山高耸,怪石纵横,横木石,虎爪石,飞龙石,形象逼真,色彩斑斓,与高空流云、山涧溪水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皆是大自然的智者。
在人生的旅途中,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是大自然的智者。
让身心徜徉于青山绿水之间,闻花香,听鸟语,观云海,于山水间觅得心神相交的知音。
如此,心便是宁静的,也是淡泊的,就会拥有淡然而雅的人生。
行走的路上,我用目光远远地抚摸着一花一草,虽失去春天的娇艳,但不失原始韵味。它们所散发的芬芳,总是让我感动,因为心中装满着磅礴。
遥想,当年的庄子虽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能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但可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磅礴万物,逍遥齐物”,将万物融合为一体;
可以“心游万仞”,“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可以欣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潺潺流水;
可以俯仰飞鸟掠过天际与朝阳跃上云端;
可以顺乎自然,谈笑论生死;
只有拥有这样一颗淡定博雅的心怀的人,才会有幻化为蝴蝶的梦境,飘然于欢馨自由的山野之间。
我静止在珍珠瀑前,避开纷纷拍照人群,望着这个落差只有六七十米高,藏在深沟老林,群峰环抱之中,犹如一条白练悬挂在山崖,默默倾泻,这或许就是它的一生吧!
在倾泻中,做最美的壮丽,震撼至深。此时,我想起那句老话:“红尘有梦,遗失了几许纯真,岁月迷离,错过了几许机缘?”
要不是初冬来到马鬃岭,怎会体验如此美景呢?喧嚣中我静置在山涧,任凭冬雾迷离,纷纷扰扰组成一幅诗意的长卷。
山中还没游览完,导游就兴致勃勃地介绍,山下那块就是习近平总书记扶贫的村庄,左边是“十二檀”古树群,十二棵古树,就是十二个传说啊!还有“小黄山”景点等等,催着我们加快脚步,或许美景总在前方,可眼前的自然景观我不愿匆匆一瞥,总想在山中坐上一会,闭上眼睛,聆听它们的物语,聆听它们澎湃的心跳,能否扯一禅衫,在山涧里惯看花开花落,草长莺飞呢?
说起是奢望,提起总是幻想,还是现实中的步伐铿锵有力,伴着山的冬眠而步履匆匆。
说是冬季,除了少点杜鹃的芬芳,春的郁翠,冬季的马鬃岭还是满眼灌绿的,冬天的马鬃岭层林尽染,但染的是绿,浅绿、嫩绿、淡绿,而所有的绿,大块、小块,方形、圆形、菱形,高低错落,这原始森林的绿色,在冬天也是这么富有层次。
导游多次说,马鬃岭是山窝里的金凤凰,马鬃岭的山连着水,水绕着山,山美,水美,山声水色,纯属天然之美,没有矫揉造作、描眉画黛之嫌。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水是山的眼睛,山岳有了眼睛,才更加妩媚灵动。
在画石谷,导游指着说这是马鬃岭风景区核心,是一片由美丽的花石板组成的河谷,河床里花纹斑斓,凸凹有致,全长约4公里,由于地壳运动形成的地质奇观,独特的地质变化和自然的鬼斧神工,无论是形状和纹理都是让人震惊,犹如一幅幅泼墨画镶嵌在沟谷之中,在清澈如镜的水流中更显美丽妖娆。
此时的画石谷完全是野性的,两边没有路,没有河堤。画石谷的最高处通向月亮坳,那里海拔达米左右,是大别山的第二高峰。
缘谷而上,又一条小溪加入到其间,小溪水流湍急,叮咚作响。小溪的上面是一道瀑布,终年泻玉流翠,琼花乱飞。
此时,群山环抱中马鬃岭,在初冬里,沉静又绚烂,内敛又张扬,古朴又华丽,沿走廊上行,两侧的群山层林喧动,仍有深秋时的红与黄的色调或星星点点、层次清晰,或大片渲染、融为一体,浓浓的冬意在这幅多彩的油画里展开、铺陈、蔓延。
古朴的马鬃岭看似沉静,其实内心早已按耐不住冲撞,期待着美丽之春的来临。春天,我能来吗?想着、望着,惆怅满怀,是不是此时也如张爱玲一样,给大山留下一个苍凉的手势,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呢?
行走着,我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孩童,真想缱绻在马鬃岭这美丽的冬日时光,从此不再离去!
海子曾说过:“生命中有很多东西,能忘掉的叫过去,忘不掉的叫记忆。一个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隐藏得太久,时间太久了,人就会变得沉默,那时候,有些往日的情怀,就找不回来了。”
人生如路,如何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是值得深思的命题。也正如我当初被动走着一样,以为人生如冬季一样,满目的灰色,心灵一片疮痍,心冷得无可救药,感觉就向被人遗弃的餐巾纸,被丢在垃圾池的边缘,始终见不到阳光。
而今天,站在马鬃岭的顶峰,风虽呼啸着,可心却温暖了,晴空万里带去一身的哀愁,淡去远逝的光阴,我就这样走着,走进遥远的山海之中。
三毛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试想,有时我们过于执着一念,烦恼如杂草丛生,不如抛开心中的羁绊,去聆听那自然的清音。怀一颗孔子心,染一身庄子气,如君子般自强坦荡,又似隐士般自在逍遥。
既如此,日子就能演绎成一门生活化的艺术,一路前行的风景更是值得期待。眼前斑驳的日影,草树,以及狗吠,鸟鸣,都显现出一种与世无争、知足常乐的平和景象,深处峡谷明净高远的天空、朴拙天成的栈道,让人不由得抛却了尘世喧嚣,忘记来时,不知归处。
古檀树高耸入云,郁郁苍苍,春华正茂,仿佛诉说着久远的故事,竹林中穿梭的身影,让我们想起竹林七贤的故事,何妨不留下一张倩影,寻找古时的意味呢?
还有竹林中忙着拍照的姑娘,是否有那个撑着油纸伞丁香花一样芬芳呢?林间的嬉笑,如惊蛰染动着古檀、竹林,古檀身上变幻姿态各异图案,让你去联想,去猜测!
当初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欣喜是否还在呢?欢笑与激情,感动何止是竹林、古檀呢?
连山旁被废弃的老屋,都被感动地索索落泪。水流澹澹,空谷幽林,古檀芬芳,就算是心冰封似深海,仍可以在这里找到温暖;美轮美奂的景致释怀满饴、陶然心境、推开原野、悠然转身,唯见心底青藤缠绕花架,还有满山流溢的冬韵。
如今,曾经的显赫仿佛只是几株古树映贴在高墙上的影子,静谧寂寞,释放出一种苍茫的情感。恍然中仿佛走过千年,我似曾来过。浸在古色的山林中,细数岁月铭记点滴,流在方寸素笺之中。
有学者说过:“岁月流逝了,我们还在这里生活。一个人竭尽全力诚实地生活是珍贵的。”
此时的老房、古檀、青山,它们就像是一个个活的化石,立体的国画,质感而古朴。身上散发悠古的声音,诉说着久远的沧桑。
古罗马塞涅卡曾说过:“草屋顶和金屋顶一样美好,精神所具有的力量,使它不再为任何东西所感动”。
静置在马鬃岭的腹地,我深情地凝望着,仿佛前世来过,似曾相识的亲切涌入心间。
山涧中随风摇曳松柏,路边随风摆动的小草,还有川流不息的云层,或许都为所谓的生活而忙着,忘记了很多真情和距离。
一种距离,无关山水;一种感情,无关星月,许多时候许多人,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一些故事,说着说着就淡了;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我们都是这世间疲于奔命的人,在纵横的阡陌荒凉行走,不知道最终根植于何处,又将回归哪里。
比利时诗人伊达·那慕尔曾说:“我将穿越,但我永远不能到达。”此时,我只能低下头来,从脚下这些泥土之中,寻找历史的纹理;或者,捧起一把土,从土地中,嗅远古时的欢颜。
我们的生活中虽不能时时劈材、喂马,周游世界,但可以面朝大海,迎接春暖花开。
春天的四月,我抖落一身的疲倦,再次踏上马鬃岭的山道时,映山红骄傲地绽放着,芬芳的气息扑面迎来,看着熟悉的俊山,双眼禁不住热了起来。
刘勇,笔名漆园无雪、灯芯草,政工师,任职于安徽省蒙城县政协。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世界华文小说协会会员,市影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蒙城县政协常委,文联副主席;全国小小说高研班辅导老师。近年来先后在《小说月刊》《山西文学》《青春阅读》《百花园》《短篇小说》等报刊上刊发散文、小小说多篇,荣获省内外文学作品奖60多项,其散文《好友子桐》等作品荣获十四届全国青年文学大赛一等奖,多次荣获“金穗文学奖”“政府文艺奖”。
作品多次被收录《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语文同步辅导读本》《最受中学生喜爱散文全集》《微型小说一千零一夜》《没有翅膀你别飞》《穿过风雪的音乐盒》等年选、文集、高考题库,中学教辅教材等几十种选本。出版作品集《魅力漆园》《折子戏》《清廉庄子》《能不能陪我跳支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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