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

荐读丨三毛死前24小时与母亲的对话


“我又一次明白了,我的生命在爱我的人心中是那么的重要,我的念头,使得经过了那么多沧桑和人生的父母几乎崩溃,在儿女的面前,他们是不肯设防地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刺伤,而我,好似只有在丈夫面前才会那个样子。”

——三毛·《不死鸟》

朱云乔

摘自今日头条

三毛是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的。曾经,在青翠岁月时,她就有过这样的举动,但幸好,经过及时的挽救,她的生命被留了下来。丈夫的死去,令她又萌生了死志。她对父母说:“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的这条路,你们也要想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在她的眼中,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是幸福的。

她的母亲流着泪,恳求女儿:“你再试试,再试试活下去,不是不给你选择,可是请求你再试一次。”身为母亲,她明白女儿心中的绝望和悲伤,也正是身为母亲,她希望女儿能够坚强地活下去,时间是疗伤的良药,她固执地相信,女儿总有一日能够痊愈。父亲的回答更是激烈:“如果你敢做出这样毁灭自己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要与你为仇,我世世代代要与你为仇,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最心爱的女儿--”

在父母强烈的要求下,三毛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说:“我愿意在父亲、母亲、丈夫的生命圆环里做最后立誓的一个,如果我先去了,而将这份我已尝过的苦杯留给世上的父母,那么我是死不瞑目的,因为已明白了爱,而我的爱有多深,我的牵挂和不舍便有多长。

为了父母,三毛活了下来。原本在年就打算随荷西离去的三毛,直至年1月,才霍然离世。在这像是多出来的“十一”年里,她创作了许多文学作品,给人们留下了一个不死的传说,这其中,有剧本《滚滚红尘》,由当时的电影红星林青霞和秦汉主演,斩获了当年金马奖绝大多数奖项,惟独没有收获的,是最佳剧本奖--也就是说,这个三毛倾注了许多心血,甚至达到了呕心沥血程度的剧本,并没有获得最后的认可。于是许多人说,这是压死三毛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作品价值得不到承认,这对于一名作家来说,是多么残忍难堪的事情,于是,三毛终究在情绪的极度崩溃之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用三毛自己的话说,那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

年1月2日,三毛由于子宫内的病症,医院。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对于生命没什么任何影响。谁都没有想到,她的生命,就会在此划上句点。此前,她还回到了大陆,游览了许多地方,包括自己的故乡四川,在敦煌,她观赏了莫高窟,被历史的沧桑感动得几乎泪流满面。她还探望了“爸爸”张乐平,“父女”两个其乐融融,好似一对真的有血缘关系的父女一般。

一切都很正常。没人会感到那一丝平静下的波澜,那只存在于三毛心里最深处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对于三毛而言,一向是一种追求。

惟独一次,三毛忽然躺在病床上,对母亲说:“床边有好多小孩跳来跳去,有的已经长出了翅膀。”当时,母亲并没有在意,三毛是一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人,时常会有幻觉产生,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也非常正常。所以,当母亲的,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何况不久后的三号,三毛的手术非常成功,子宫内的异物被成功清除,荷尔蒙的分泌也恢复了正常。医院方面甚至安排三毛五号就可以出院了。

双亲一直陪在三毛的病床前,那天,从麻药中醒过来的三毛,恳求母亲给她梳洗一番,又请父母回家休息,她说自己的心理医生会过来看她,然而母亲发现,并没有什么心理医生过来。当晚八点,陈嗣庆夫妇离开了女儿的病床。他们不知道,这就是父母和女儿之间的最后一次相见。

那晚,母亲接到了三毛的电话,大约是三号晚上的十一点左右,刚开始,三毛非常平静,只是说了一些关于病情的事,然后电话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大声、急躁,像是自言自语说了很长一段话。

上了年纪的母亲当然听不清楚她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忽然,三毛又恢复了正常,说:“那些小孩又来了。”

母亲宽慰说:“也许是小天使来守护你呢。”她没有往另一方面想,或许并不是守护,这些小天使,是为了将三毛带回到天堂里。她只听到女儿在电话那天,凄凉地笑了一声,电话然后就断了。

当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医院中查房的医生护士,发现三毛的灯还是亮着的,她请求他们,她晚上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希望他们不要来打扰他们。

大约那时候的三毛,就已经早早萌生了死志。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她平静地整理好仪容,同母亲如同暗示一般地告别,并希望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她是那样地平静,安详地赴死。曾经对于父母立下过的誓言,她最终还是食言了,虽然她尽了力,在这个世间多活了十多年的时光。

其实,她才四十六岁。对于一个作家的生命,她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创造出名流千古的著作。

1月4号,天色微亮,街道上的梧桐树落下第一张叶子。清洁女工推开A病房,愕然发现,三毛已经在卫生间自缢身亡。她用一条咖啡色的死亡,挂在卫生间吊点滴的挂钩上,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来前来调查的警方发现,在三毛自缢下方,就是坐便器的护手,如果她感到后悔,完全可以扶住把手。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完全是彻彻底底,干干脆脆地想要完结自己的生命。她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关于这样对自己的谋杀,预谋已久,她只是一点一点地,渐渐走向这个时间,然后实施计划。

后来,警方作出结论:三毛的死,是自杀造成的,她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年1月4号的凌晨两点。

有人曾回忆起,医院住院时,就曾发出过这样的感叹:我已经拥有异常丰富的人生。而她也是这样对父亲说过:“我的一生,到处都走遍了,大陆也去过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已经没什么路好走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的任务,所有的事都已经经历,所有的爱恨也都已经尝遍,这个人间,已经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并没有迷失方向,她是清醒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她选择了最后一条路。

或许,在荷西故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去。留在人世间的,只是一副叫做三毛的躯壳。她的大弟弟陈圣说过,姐夫荷西死后,三毛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或者,用另一种解释说,三毛的死,是一种解脱。她疲倦了,走累了,不愿意再走下去了,她想要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她的爱侣荷西。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很久很久,她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相聚的那一刻,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我们都不知道,在她最后的瞬间,这位敏感柔弱的女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她会不会已经看到她的荷西,微笑着向她伸出双手。我们只能猜想,若是荷西不曾离去,那么她会比很多很多尘世女子更幸福。她有名,有钱,有地位,有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姐妹,有各界来来往往的故交好友,她自己又是那么的优秀,能够说好几国的语言,走过无数名川大山,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那么,她应该就不会选择那条绝路。失去了爱的三毛,如同一只被撕去了双翅的鸟,血淋淋的,用双腿走路,她太累,太累了。

同样身为台湾知名作家的琼瑶,是三毛的好友,她曾在荷西刚去世时,对三毛百般劝慰,终于打消了她的念头。三毛去世的消息传开来之后,她说:“三毛对生命的看法和常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肉体和死后有灵魂两种形式,我们应尊重她的选择,不用太悲哀。三毛选择自杀,一定有她的道理。三毛是很有灵性和聪明才智的,也许她是抛下有病的躯体,步入另一形式的生命。三毛的经历丰富,活了四十岁仿佛活了四百岁。”

这是琼瑶对三毛自杀的看法。或许,她是最了解三毛的人。同样是情感丰富的女性,她能够明白三毛失去荷西之后,那种黑暗的绝望。也能明白,三毛对和荷西团聚的憧憬和向往,哪怕这种向往,会将她送上一条永远不归的路。是的,朋友们,我们无须悲伤,她是快乐地离去的,而我们,也应该快乐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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