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的秦直道
▲文/顾老
秦直道，乃秦始皇于公元前年命大将军蒙恬监修，南起京都咸阳，北至九原郡（今包头市），途径陕西、甘肃、内蒙古三省区，全长余公里，路直面阔，有高速公路鼻祖之誉。目前部分路基遗迹尚存，鄂尔多斯市建有秦直道遗址博物馆。近年考古研究中，发现秦直道甘肃段，有支线遗迹，史料中无载。
秦直道监修者，蒙恬（公元前-前年），姬姓，齐国（今山东临沂蒙阴县）人，出身名将世家，自幼胸怀大志。公元前年，被秦始皇封为大将军，先灭齐，又与大将军王翦灭楚，为秦灭六国立赫赫战功。秦统一后，蒙恬率军大败匈奴，之后修长城、建直道。汉史学家班固评论，长城为盾，直道为矛，秦北疆无忧矣。如此功臣，却未善终。公元前年，秦嬴政巡游途中，病死沙丘，遗诏长子扶苏继位。赵高勾结李斯和胡亥，篡改遗诏传位胡亥，颁假诏赐死扶苏和蒙恬，扶苏不知是诈，遵旨自缢而亡，蒙恬心存疑虑，请求复诉，然赵高不允，蒙恬守义而死，终年48岁。秦经数代励精图治，灭六国定中原，建立强大帝国，然仅历两世，享国祚15载，瞬间土崩瓦解，虽说原因众多，但对功臣之迫害，被各朝诟病最甚，商君卫鞅、战神白起、宰相张仪、大将甘茂，都是影响秦统一大业之人，却无一善终。司马迁评扶苏和蒙恬之死：中国自此无君子矣。
秦始皇建秦直道初衷，乃北抗匈奴。公元前年，夏朝末帝桀被商汤所灭，一支后裔逃往西北，吞并当地部落月氏、楼兰、乌孙、呼揭等，史称匈奴。确切说匈奴并非真正意义之民族，而是北方游牧部落集团。匈奴经余年发展，势力逐渐壮大，统治范围包括今西伯利亚、里海、中亚北部、蒙古国、中国东北等地区。自西周起，匈奴开始威胁中原王朝。公元前年，周幽王为博宠妃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犬戎部落（匈奴的一支）攻陷镐京，迫使平王东迁，西周亡。随后进入春秋战国，匈奴与中原战争连年不断，赵国大将赵牧，秦国大将蒙恬，都曾大败匈奴。
自冒顿单于始，匈奴进入鼎盛时期，兵强将广，国力充盈，曾经用40万骑兵将战无不胜的汉高祖刘邦围困七天七夜，后匈奴非常蹊跷让开一条通道，放高祖南归，具体原因，成为千古之谜。此役后，刘邦不再对匈奴用兵，而是和亲、送礼、互市。之后的惠、文、景三帝，无为而治，休养生息，使得匈奴愈加骄横，经常侵入汉地，大肆抢掠，边民苦不堪言。这一状况直至汉武帝时期才彻底扭转，此时匈奴依稚邪单于承接冒顿、老上、军功三任单于之优势，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孰料既生瑜何生亮，偏偏汉武帝启用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大将军，均是千年一遇战将，只漠南、河西、漠北三大战役，使得匈奴元气大伤，自此不敢再对西汉大规模用兵，当年只有21岁已经是大司马骠骑将军的霍去病，率部深入匈奴里，所向披靡，在狼居胥山（今蒙古国境内）祭天，在姑衍山祭地，何等英武豪放，荡气回肠！班固一篇《封燕然山铭》，恣意畅快，千古雄文，勒石燕然，至今仍屹立于天地之间。直至南北朝时期，中原大乱，匈奴又乘机南下，先后建立前赵、北凉等政权，后分别被羯人石勒和鲜卑拓跋所灭。
公元年，北周将军杨坚夺其外孙静帝之位，历史进入隋唐，匈奴再无出场机会，消失于茫茫人海。目前匈奴唯一留世建筑遗迹统万城，在甘肃榆林靖边县境内，乃匈奴铁佛人（匈奴与鲜卑混血）赫连勃勃于公元年所建大夏国（五胡十六国之一）国都。这赫连勃勃出身匈奴名门，一代枭雄，曾被前秦苻坚和后秦姚兴赏识信任，后自立，因坚信匈奴乃夏后裔，定国号大夏，攻鲜卑、伐后秦、灭南凉，文韬武略，霸气爆棚。统万城，乃统一万方之意。为使城坚，当年筑城，将士兵分成两组，一组建城，另一组拿锥刺墙，锥刺入墙一寸，筑城者死，否则，刺锥者死。虽说无厘头，却是真实历史。年后，湖北随州人明玉珍元末在重庆称帝，国号也是大夏，这一南一北两个大夏国，想必有冥冥中的某种联系。明玉珍之子明升后被朱元璋遣送高丽，娶高丽总郎尹熙王之公主为妻，本以为是一段跨国恋，细细纠来，却是民族大团结，原来这高丽尹家始祖，乃赫连勃勃后裔。
近年对秦直道遗迹试探性挖掘，路两侧发现多处建筑，其中最具名气者乃昭君墓。王昭君（约公元前52年-公元8年），今湖北兴山县人，与貂蝉、西施、杨玉环共称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落雁也，14岁进宫，19岁与匈奴呼韩邪单于和亲，昭君出塞脍炙人口，然历史远非传说般美好。王昭君和呼韩邪仅仅生活两年，单于驾鹤西去，二人育有一子，昭君向汉成帝请归，成帝不允，昭君无奈，按匈奴婚俗，复嫁于呼韩邪长子复株累单于，育有二女，十一年后，复株累单于死。昭君未再嫁，寡居二十八年后，死于匈奴，这期间其唯一亲生儿子也因宫廷之斗身亡。如此一生，幸福指数之低可以想象，但此乃和亲之美满结局，因为昭君出塞时，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首领呼韩邪，要依靠西汉力量抗衡北匈奴郅支单于，故三次拜见汉元帝，自请为婿。命运多舛的蔡文姬被曹操救回，亲作《胡笳十八拍》，满篇悲怨，该是中原女子在匈奴生活的真实写照。据统计，仅仅《史记》记载西汉与匈奴和亲就有九次之多，其中多在文、景两朝，所谓文景之治，也是以牺牲女眷幸福为前提，无情最是帝王家，此话不假。有鉴于此，无论后人如何评价汉武帝穷兵黩武，我们都要向其致敬，因为在匈奴最嚣张时，他没有派公主和亲，而是派卫青和霍去病，沿秦直道，一路北上。
当我们掀开岁月覆盖秦直道之黄土，看到清晰的路基，还有一个个威武的名字，拓跋焘、慕容俊、乞伏干归、杨广、李渊、武则天、郭子仪，他们或扬鞭策马，或端坐于龙车凤辇，战马嘶鸣，大漠孤烟。历史的舞台，热闹纷呈；而秦直道，寂静无声。
作者简介
顾老，理工男。户外运动爱好者，菜鸟级。三毛部落首批特约作家、年度最佳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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