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

沙特的如梦四季一


文〡听雨

如有来世,我定有悔。这辈子活的不爽,下辈子一定率性活人,无伤其他。纵在今世,完成责任后,亦要纵情活着,博爱万物生灵,关心寸草微木,所有不顺,皆是天定,皆无怨恨。就像犹太法典所言:拯救一个人,就是拯救全世界。我说,我无能拯救别人,但有望救赎我自己,那也是救赎全世界。

喜欢读书走天下,看电影与寻找美食。命里注定是个不安分之人,所以就没有按照常人的活法去活,唯有一路前行,自娱其中,不顾其他。老领导说过,强者是不需要理解的。我当然不是强者,但强者的概念一直陪伴着我,让我内心越来越强大。从沙特回国一年,身体有恙,一直没有动笔欲望,加上一场瘟疫袭来,更无心提笔。随着国内疫情消除,自然平和了些,且把自己在神秘如潭的沙特春夏秋冬感受记录下来,以慰本心。王蒙说的好,文学就是大便。作为职业写字人,不让他呼吸,如同谋杀,只图一泄,不为其他。

从东京起飞,到沙特去

从头道来。生逢盛世,当为上进。但仅仅为了稻粱谋,以及名和利,就挥霍了30多年灿烂时光,压抑了半生为人的天性,天天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成为了30岁至50岁的主题。为了那份无法推卸的养家糊口责任,以及虚荣,每天在帝都最拥挤的路段开车3个小时上下班。不到20年开坏3台车。那么耐造的帕萨特开了7万公里,行驶中就开始频繁熄火。德国人造的无比坚固耐用的机器,都承受不了一天上千次的启停与龟行,血肉之躯已经接近崩溃。于是,一天端着酒杯下楼梯时,酒杯突然跌落,左臂没有感觉,扒拉一下甩来荡去,一分钟后一股热流从臂部升起,恢复正常。

次日,独自医院,到那就没让我走,马上住院,把医院所有的刑具全部体验一遍。平生首次住院,与几个危重病人挤在一起,头顶插着危重病人的3个红三角标志,自此开始一天6种令人恐惧的药物治疗。

出院后如同死了一回,万物陌生。此时,单位接连发生几起同龄人夭折事,越来越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虚无,心中那条地下河默然无声。于是,借单位精简之际,永远告别30多年单一的工作岗位,去一个村里的佛堂修行了一年,为佛门做文化义工。

天下焉有现成安静之地。菩提只应内心见,何访深山去求禅?万事唯有在心去独悟,行走在寻觅神灵之路,才能圆满。告别比红尘还喧嚣的佛门,我独自去东京世田谷拥有40多家汉传佛教寺院的社区住了3个月。到了飞签的时候,突然有个到沙特工作的机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忘了这是从世界最文明之地去世界最封闭地方,不是旅游,是工作,生活,天天在阿拉伯语和难听懂的中东版英语语境中,和半人半神的阿不都拉们天天交流。

东京最后一天,天如洗。

走到楼下那片梦幻的想自缢的樱花树下,要了一客生鱼片,并加了一份金枪鱼,无声的就着唯美包装的樱花啤酒咽下后,直奔羽田机场。

东京公寓楼下如梦如幻的樱花林里美餐后,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去机场前,在楼下樱花林里吃的生鱼片拼盘

还买了一块昂贵的金枪鱼,自己做了刺身

飞在万米高空,望着脚下圣洁的富士山,想着两天之后,就要在沙特阿拉伯半岛上世界最大的沙漠之一鲁卜哈利沙漠里和一群大白袍大黑袍们混日子,不由得一阵苦笑。

飞机上望着脚下圣洁的富士山

北京飞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

从东京飞到北京准备了大量药品后,即刻出发。由于北京没有直飞沙特航班,便从斯里兰卡转机。8个小时到达闷热的斯里兰卡后,由于马上就到朝觐季,科伦坡飞往沙特的航班,几乎都是去沙特的各国朝拜者。他们一个个裹着三块布朝服,一到礼拜点,便在候机室铺开地毯,面向麦加圣城跪拜。人还在南亚岛国,就感受到一种浓重的宗教气氛迎面扑来,那种强大的气场无不让人肃穆敬畏。

这是一架土耳其航空直飞沙特红海边吉达的航班,飞机上就设有礼拜室。一到礼拜时间,乘客们就排队跪拜。整架飞机上就我们三位东方面孔,显得非常突兀。飞机上一开始还有酒水,连忙要了一听啤酒,我知道,喝完后起码一年就见不到酒了,好在飞机空空荡荡,独自占了一排座位,用不着照顾身边乘客的心情了。飞机进入沙特半岛,小推车马上换掉酒类。空姐还特意问了我是否适宜没有酒类,我笑了笑说:没关系。

科伦坡飞吉达

?从东京到北京,从斯里兰卡横跨印度洋,穿越整个沙特阿拉伯半岛,飞往红海之滨的沙特吉达。花了2万多,两天飞了半个地球,从亚洲最东的日本转辗起落4个国家,到最西的红海,就为上个班。

这是第五次飞中东,那里是我去过多次的地方,从埃及到土耳其,几个代表性国家都去过,在中东过了2个生日,还在迪拜短暂工作过。所以,内心深处对中东环境没有任何不适感。

但是,沙特是世界最封闭的君主制国家,靠一本经书为准绳,对正常国度人而言,不仅神秘,获得签证非常困难,更不要说工作访问签证。那时还不开放旅游,女性不能开车,不能拥有护照和银行卡,国土上所有女性(含外国女性)必须穿大黑袍,所以心中还是有些淡淡的不安。因为,无论是埃及还是土耳其,都无维和感。起码他们是形式上的正常国家,服饰世俗化,也允许酒类出现,还是西方体制,和去欧洲没有太大区别。

经过9个小时飞行,飞机飞临红海,沙特位于红海之滨的外交首都吉达那被沙尘笼罩的灰黄楼房群迭次出现在眼前,和飞开罗的感受没有什么区别。

飞机飞临沙特位于红海的外交首都吉达

望着窗外一片土黄色,想到两天前还在如梦如幻的东京樱花树下吃着鲜甜的生鱼片,呷着清爽的纯生啤酒,心情如灰,仿佛融入窗外的土黄基调,只差身上那三块布朝服。从一个地球无二的极端异国到另一个无二的极端异国,不仅没有一种新鲜与刺激感,反而有一种自虐的感觉。

神秘的沙特,我来了。

本意就是为了3个月必须飞离日本,弄个免费的飞签,大不了玩一趟,飞到免签的塞尔维亚和迪拜,或者卡萨布拉卡玩两天,再飞回东京的樱花树下吃我的生鱼片,并无太大郁闷。走前,国内的朋友们纷纷给我打赌,如果我能在那平均四五十度高温,天24小时开空调,没有任何娱乐的不毛之地呆上3个月,就彻底服了我。没想到,作为亲近佛门的我,竟然在回教圣都度过了春夏秋冬。

事实证明,人是最莫名其妙的动物,有时连自己都无法判断自己的走向。

作为敬畏神灵者,我始终相信人类不过活在一种虚幻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生与死。你的一切行为,包括幸福与欢乐,苦难与折磨,包括不期而遇到的爱与亲情,都是冥冥中的设定,你别无选择。就像我在佛门时的师父,中国佛学图书馆馆长永兴大师送我的墨宝所言:随缘自适。

在回教圣都麦加的上空,我不由得想起了佛门大师虚云长老91岁高龄时被歹徒们打断几根肋骨时的感受:这都是命里安排,是对我前世罪孽的惩罚,我只有默默忍受,才能消业,进入灵界。之后,长老活到岁方圆寂。既然连清冷佛门都呆过一年,还恐惧麦加之旅吗?

由于临近斋月,上百平方公里大小,拥有皇家、朝觐、国际、国内4个巨型机场的世界最大的吉达机场空中繁忙,飞机在一边是碧蓝海洋,一边是土黄瀚海的红海东岸来回盘旋,对面的埃及与苏丹隐约可见。望着脚下灰蒙蒙的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中东土地最大,最富有,也最重要的的大国呈现面前。

沙特阿拉伯,一个荷尔蒙弥漫整个空间的名字,一片满地国王酋长王子的大漠,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和陆海油田,世界第六大石油冶炼商所在地,一骑风尘一路烽烟的传奇之地,就这样拨开神秘面纱。

更重要的,这里是16亿穆斯林毕生仰慕的圣地,麦加和麦地那两大圣城所在的地方。曾写下人类古代文明的伊斯兰教,写下人类现代文明的基督教诞生地全诞生在这个半岛上。与人类文明神圣的发源之地无缝接触,是一种人生的莫大幸事。

对于刚从佛门走出的我,来到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发源地进行一次凡人难得的生命体验,想必会提升对生命的悟性。

飞机盘旋许久,躲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朝觐专机优先降落,半小时后终于在暮色中降临在一片荒野中。经过漫长的滑行,飞机最后缓慢的停在一条公路上,一辆大巴驶来,把我等拉走。从脚踩到阿拉伯半岛这天起,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页悄无声息的,也许是早就设定的开始了。

-待续-

版面〡子馨

技术〡老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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