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敢言社
作者:刘必荣
关心中东情势的人都会发现,中东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中东两个死对头,沙特阿拉伯代表的阿拉伯人、回教逊尼派,和波斯人、回教什叶派的伊朗,居然开始和解了。沙特王储穆罕默德4月27日在电视上接受访问,表示愿意与伊朗建立良好、积极的关系,并说沙特正在跟伙伴一起,努力克服和伊朗之间的歧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中东起风了,但风从哪里来?
图为美军在霍尔布斯海峡演练
4月18日,英国《金融时报》率先报道,沙特和伊朗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秘密谈判。消息曝光后,沙特先是否认,伊朗则没有评论,只说对与利雅德方面的接触表示欢迎。后来是伊拉克方面证实了有这样的接触。后来英国的一些新闻网站越挖越多,外界才知道《金融时报》的报道只是冰山一角,沙特阵营与伊朗的接触早从1月就开始。最初是伊朗与阿拉伯联合大公国(阿联酋)对话,然后沙特、约旦、埃及次第加入,类似的会议至少开过五次,都是各国的安全与情报首长参加。5月份,各国大使也将加入会谈。
伊拉克是最好的中间人,因为他们是阿拉伯人,但却是什叶派。而就地理位置来看,伊拉克夹在伊朗与沙特中间,伊朗与沙特交恶,伊拉克很难不被波及,所以当然愿意出面担任调人。会谈的目的主要是解决也门战事,也门现已经变成沙特阿拉伯的越南战争,王储穆罕默德挥兵进入也门,原想剿灭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部队,谁知反而让沙特陷入泥淖之中。所以与伊朗谈判势在必行,因为这是唯一能够结束也门战争的方式。两年前伊朗革命卫队指挥官苏雷曼尼在巴格达被美国狙杀,据说就是去伊拉克跟沙特谈判的。
为什么沙特会想到要和伊朗谈判?一般有两种解释。一是拜登的中东政策与特朗普完全不同,拜登不支持也门战争、一心重回伊核协定、在人权问题上对沙特施压,权力天平明显往伊朗方向倾斜。所以沙特必须马上跟上调整政策,沙特结束对卡达三年多的经济封锁、释放一些异议份子,都是向美国示好。主动与伊朗改善关系也是这样一个顺应美国脉络下的产物。
另一种解释是,过去美国对沙特阿拉伯等区域安全伙伴,是无条件支持。这些国家有美国可以依靠,自然不会想到要自己采取外交行动解决自己的问题。拜登上台后从中东逐渐抽身,不再给区域国家无条件的安全保证,美国撒手,激出了区域国家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积极性。也就是说,中东起风了不是因为美国做什么,而是美国停止了做什么。
当然,沙特阵营与伊朗的谈判才刚开始,议题也刚刚从也门战事扩大到叙利亚与黎巴嫩。这种谈判当然不是一下可以谈成。何况伊朗今年是选举年,国内情势发展随时都可能导致谈判破裂,但是两个亮点让我们对谈判过程还能审慎乐观:一是这是多边谈判,不是沙特与伊朗双边谈判,因此若能达成协议比较容易在当地获得支持;另一是这是区域国家主动发起的和平进程,不是美国等域外强权强加在当事国身上。区域国家有主控权,自然就更有积极性。
美国撤出中东后,中东不但没乱,反而自己长出了和平的花苞。而离开了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东利益的一己之私的干涉,相信这个花苞终能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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